唐·李白《赠友人》

 

（其二，节选）

 

荆卿一去后，壮士多摧残。

长号易水上，为我扬波澜。

凿井当及泉，张帆当济川。

廉夫唯重义，骏马不劳鞭。

人生贵相知，何必金与钱。

 

李白的《赠友人》组诗收在《李太白文集》卷十二，后人以为“三首命意不伦，盖编者任意置于一处”。这里节选第二首的后半部分。

前四句咏荆柯刺秦皇之事。任侠是李白思想性格的重要方面。古代和当时那些言信行果，除暴安良，救人于困厄危难，而不惜舍生取义的游侠人物，是青年李白所仰慕的“豪雄”，荆轲便是其中之一。5-6两句说掘井就要挖到泉水，扬帆就要渡过江河，这是用借喻方式，强调行动作为要追求成功。任侠性格与建功立业思想结合，正是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特点。

我们着重看后四句。“廉夫唯重义”，清正廉洁的人只重视公正合理的道义。“廉”字的古今词义有所变化，但正直、廉洁的意思是一以贯之的。“骏马不劳鞭”，骏马既善走又肯跑，自然不需要鞭策。重义轻利的人能够廉洁自律，就像好马不须再加鞭策一样。“人生贵相知，何必金与钱”，人生在世，有人了解你、信任你，人际之间相互关爱、相互帮助，这是比金钱更可宝贵的。“廉夫”所重之“义”，包括人们相互间的知遇之恩、友贤之情，而金钱是物质利益的象征，重义者必然轻视之。后四句的内在联系是十分紧密的。

李白一生都渴望为国家建功立业，胸怀“申管晏之谈，谋帝王之术，奋其智能，愿为辅弼，使寰区大定，海县清一”的政治理想，直到暮年，仍保持着炽热的爱国激情。同时，他又蔑视富贵利禄，始终不肯“摧眉折腰事权贵”。他的许多诗篇揭露和批判了“安史之乱”前后的黑暗现实，愤怒地抨击了骄奢淫逸、祸国殃民的唐王朝统治集团，对人民的疾苦深表同情，他自己则“轻财好施”，经常周济怀才不遇、生活窘困的朋友。我们节选的这首《赠友人》其二，反映了李白思想性格的若干侧面。

义利之辨，是我国古代思想文化领域的重要命题。孔子曰：“不义而富且贵，于我如浮云”，“君子喻于义，小人喻于利”；孟子曰：“何必曰利，亦有仁义而已矣”，“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”。李白这首诗形象地表述了他的义利观，给我们的启示是：为国家、为人民，我们要讲效益，讲业绩，对个人、对自己，则必须重大义，轻私利；真正重义轻利，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问题基本解决，那就不难做个“廉夫”，不难做到廉洁自律，无需多少教育、管理和监督，就像“骏马不劳鞭”，“响锣不用重锤敲”；而如果重利轻义，见利忘义，就很有可能耐不了清贫，抗不住诱惑，经不起考验；亲朋好友，贵在互相了解、理解，互相知心、关心，贵在志同道合，并且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，切不可以金钱、以物质利益为纽带，决不能搞权钱交易、同流合污。